人工智能时代传统战争制胜机理将被颠覆
■仇昊 梁逵
近年来,人工智能加速向军事领域渗透应用,正在成为继机械化、信息化之后推动新一轮军事变革的强大动力,不仅将可能全面改变战争面貌,而且深刻影响着战争制胜机理和战争规则的发展变化。
智能优势成为超越信息优势的“进阶”优势
智能化时代的到来,使得战争时空条件、战争主体、战争手段、战争方式方法发生深刻改变,决定战争胜败的规律突出体现在“制智权”的争夺上,智能优势成为超越信息优势的“进阶”优势。
“制智权”成为战场综合制权的核心。战时,敌我双方将首先围绕军事智能活动的“感知――理解――推理――判断”等环节激烈对抗,争夺支撑作战体系高效运转的人机混合智能的“思考”速度和质量优势。同时,智能系统也将成为战场攻防的主要对象,敌对双方可能通过控制对方机器人、无人机、智能决策等自主作战系统实现制胜目的,甚至通过脑控技术、情绪控制技术直接控制指挥人员或使其失能。丧失“制智权”将导致极大被动,即使具有信息优势和能量优势,也会因为人机协同失调、自主决策失灵、作战体系认知速度和效能落后,导致整体作战效能大幅降低。
智能化作战将成为制胜的主要样式。智能化条件下的战争对抗,作战双方将充分运用人工智能强大的学习能力、超越人类体能的持久能力、超精确快速打击能力、超长潜伏隐身能力等特点,创造出新的战法。具体包括:智能集群战,运用无人车、无人机、无人潜航器等较为廉价的自主无人装备,对敌进行大规模的“狼群”“蜂群”式集群饱和攻击,突破敌防御,杀伤对方重大目标和主战兵力。精确秒杀战,即运用智能化控制的超高声速武器、动能武器、激光武器、小型无人机等,对重要设施、重要目标、重要人物进行远距离快速“秒杀”。认知控制战,通过影响、攻击、干扰和控制对手智能作战系统和智能武器,以及对敌方人员的思维认知进行破坏、迟滞、干扰,从而干扰敌方行动甚至使其放弃对抗。智能伏击战。即运用具有生物仿生、隐身性能的自主攻击武器或网络武器,预先潜伏在对方核心设施、重要航路、关键设备、要害部位或重要系统,一旦发生战争冲突便激活武器,对敌进行突然攻击。
新型作战域成为战争对抗的制高点。未来高度智能化的无人系统,能够在高温、极寒、高压、缺氧、有毒、辐射等恶劣条件下,在极高、极远、极微、极深等极端环境,遂行多种作战任务,未来战争空间逐步向宏观和微观两极拓展,从充分利用自然空间向主动创造和利用技术空间转变,新型技术空间融合各类传统物理空间,形成一体化全域战场。传统物理空间方面,战场制权的争夺向两极无缝延伸扩展。陆、海、空、天等传统战争空间在横向上范围不断扩大,纵向上垂直上下延伸,各维战争空间之间的缝隙和断层逐步被弥补覆盖,战争空间走向全谱化全球化。与此同时,脑技术、认知技术等逐步军事化,形成新的对抗领域,催生出认知空间这个新的战争空间。各个空间和场域在泛在网络技术的支撑下,构成覆盖战场每个角落的智能化作战环境,将陆、海、空、天等各个战争空间及其作战力量紧密耦合起来,形成多层联动、整体呼应的“大空间”作战体系,有力支撑各个“点战场”作战行动。
战争的本质和规律受到全面深刻的影响
人工智能的发展和军事应用,还将在战争伦理、交战规则等问题上带来冲击,全面而深刻地影响战争的本质和规律。
可能进一步降低战争门槛。军事智能发展催生出认知战、失能战等非杀伤性作战手段,不再以消灭对手为目的,而是以控制对方认知、行动等方式取胜,大大减少人员伤亡数量;机器人、无人机、无人潜航器等自主武器成为战争主要杀伤目标,将使后台操纵人员的伤亡进一步减少。这些因素使战争看起来显得更加“人道”,进一步减轻了战争决策者发动战争的道义责任和政治压力。此外,由于网络、太空、深海等新型作战空间的对抗更具有隐蔽性,难以判定谁是发起者,也容易使战争决策者更愿意冒险。
对战争伦理产生巨大冲击。军事智能的出现将引起战争伦理的大讨论。自主无人系统的发展使战争出现“无人化”趋势,可能改写战争的定义;非国家行为体、个人具备了与国家对抗的能力,将对战争是政治继续的本质受到冲击;特别是基于人工智能可能出现的反人类风险,已经导致全人类对人工智能应用前景担忧,并引发人工智能军事应用的反思;人工智能催生的杀人机器、杀人“蜂群”定点清除模式,也将面临越来越多的人道主义挑战;战争中的自主机器是否有杀人的权利,将成为战争伦理研究讨论的核心内容。
对交战规则构成颠覆性影响。人工智能的出现将重新定义战争本身及其交战规则,如网络主权、基因主权等问题的提出,意味着战争的定义将不再是一方动用人员和装备对另一方进行领土主权的入侵,而将定义为对其所有主权的有意侵犯。智能武器在战争中如何使用、有哪些限制将成为战争法领域讨论的重要内容,特别是“完全自主的”、不受人类控制的武器系统可能被国际法律文件禁止,智能武器的军备控制将提上国际议事日程,大国围绕军事智能话语权的争夺将日益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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